鸣安

一个活在上世纪的积极烂人

【探哀】Honeymoon 蜜月

Part 1   Dreaming Away Your Life(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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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往常一样冲下楼梯,抓起餐桌上的一个三明治。母亲站起来,在我的脸上印下一个吻:“亲爱的,别忘了这个。”

我匆匆地亲了一下她的脸:“好吧,不过我快来不及了。”

“下次我一定亲自叫你,”父亲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放下报纸,“你妈妈总是心软。”

“得了吧,是谁帮她把闹钟按了?”

门外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我耸耸肩:“感谢你们,我真的该走了。”

当我走出房门时,看到姐姐站在车门前冲我招手。那是一辆银色的雪佛兰,它总是使我想起博士那辆状况不断的甲壳虫——它实际上跟看起来一样老掉牙。当然它的主人也是的,他已经在几年前过世了。死亡是一个让人悲伤的话题,我们和工藤两家人总是很有默契地避免谈论。也许偶尔会想起,像我一样,然后强迫自己停止。

六月的城市里非常热,阳光也亮得让人难受。来得越来越早的早晨让我不得不在睡前将窗帘拉好,避免过早醒来。听起来是一个很英明的行为,但我猜想即使天大亮我也不会主动起床。因为我总是喜欢加班到很晚,而且经常失眠。

车里的空调早在我上车前就打开了,赤井秀一叼着烟,一言不发地发动了车。明美坐在他旁边,转身递给我一盒加过温的牛奶。

“我不想喝。”我拨开她的手,实际上那个三明治也会很快出现在公司门口的垃圾桶里。

“听话,志保。你比我更清楚自己的身体。”明美无奈地把牛奶硬塞进我的手机。噢该死的,在这样的天气里它简直热得像个火球。我马上把它扔进了旁边用来装三明治的纸袋里。

“那你也应该管管他,”我指着车里放着的喝光了的美式咖啡罐,“这个无业烟民。”

从后视镜里我看到那个男人微微地侧了侧脸,像是在看我。正好遇到一个红绿灯,他稳稳地停下车,把烟按灭:“至少我不会胃疼到在床上打滚。”

我被他慢条斯理的声音弄得十分火大,但他说的是事实,而且我不想和他在姐姐面前吵起来,便懒得再开口。

赤井秀一是个怪人,无论你问几遍我都会这样回答。早年他曾是我父亲的学生,至今仍然跟随我父亲做研究。我喜欢叫他无业烟民,虽然他有工资,也不再是学生,但那段时光给我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让我始终觉得他不太可靠。他留着比女人还要长的头发,一年四季都要带着一顶针织帽——金恩也是如此,我怀疑是家族基因的影响,我们两姐妹都喜欢上了长发男子。但金恩至少会把他的礼帽取下来,在吃饭的时候。

还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嗜烟如命。我刚认识金恩时曾被他将尼古丁用出毒品效果的瘾症所震撼,但在赤井秀一名正言顺地住进我家后,我才发现原来这世界就是如此,不公平得让我不得不同情那些肺癌患者——至少从目前看来,他们的身体都还算康健。

明美瞪了赤井秀一一眼,也许是嫌他把话说重了,但对方毫无反应。

我也不指望他有什么反应。这个男人的面瘫修炼得炉火纯青,可能在床上也这样。

“你今天是不是回金恩那里?”姐姐转头问我。

“别用'回'这个字。”我打开化妆包,开始描眉。

“那要用什么?你们难道不打算结婚?”

“一年,我们刚刚在一起一年。”

“还要加上捅破窗户纸之前的两年暧昧期。”明美冲我眨了眨眼,“二十五岁不算太早。”

赤井秀一难得地笑了一下,声音低沉地从胸腔里发出,听得我手抖。

我差点忘了这两个男人都是同期的毕业生,感情好得还可以一起出去喝酒。

真是够了,一大早就受到这种二对一的待遇。我索性彻底闭上了嘴,安分地在后座上涂涂抹抹。

明美还在笑:“我的妹妹,小心你的后颈。”

有一次在金恩家过夜之后我没有注意到后颈上的吻痕,正好那天是周六,我就这样顶着它回到了家。父亲气得铁青着脸进了房间;母亲连忙跟着进去安抚,不忘给我一个调侃的眼神;明美笑得倒在沙发上。我很庆幸赤井秀一当时不在,但是很明显明美很快告诉了他,于是“后颈”就成为了我和金恩共度良宵的潜台词。

这次赤井秀一笑得更加明显了,我忍无可忍地扯住他的头发,他及时踩下刹车。

到了。

我狠狠地砸下车门,然后绕到他的车窗上:“你最好在黑泽阵面前也这样笑。”

“我当然会。”他升上车窗,绝尘而去。

我气得脑袋发疼,用力地把装着牛奶和三明治的口袋扔进垃圾桶里。






其实我很少会表现得如此暴躁。应该说,我很少在外人面前如此表现。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你会把你最糟糕的一面留给家人。

听起来没错,但对我并不适用。我从不认为我的任性对他们是困扰,因为对于大多数人,我连寒暄都懒得做。也正因此,从小到大我都不算是一个特别受欢迎的人——除了异性。对于基因方面我不会觉得自豪,他们肯定的是我与生俱来的东西,而并非我这个人本身。

在休息室里换上白大褂,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年轻漂亮,白皙的皮肤,高挺的鼻梁,最重要的是年轻——如果对手是克丽斯•温亚德,我只有这一项占优势。但自从一年前和金恩正式公开交往,我在各种节日就再也没有收到过其他人的玫瑰花。而她依然乐意到处留情,据我们所知还未有固定的男友。

我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但我爱金恩,至少这一点是肯定的。剩下的事,就留到以后再做决定吧。

Everything will be fine.

我经常这样劝慰自己。也许是因为专业和职业的影响,我会无法控制地陷入到消极的情绪里面。在看到教科书上那些因为医治不及时或用药不当而变得恐怖扭曲的身体,我常常感到莫名的刺激。因为这个,我放弃了在学校深造或者进入医院,而是留在这家医药公司工作。我明白自己绝非良善之人,在大多数时候,我容易被私人情感左右,尽管看似冷静自持。

虽然只是一名参与药物研发的药剂师,我仍然被这个问题困扰:无知需要忍受愚昧的痛苦,而知之同样需要防备无限的未知。

可能我们既是god,又是恶魔。






锁上柜子,越川香缇推门而入。

“早上好。”她冲我眨眼,眼皮上的蝴蝶轻轻振翅。她脱下牛仔外套,露出里面的一字肩上衣。

“早上好。”我拿起包,“要我等你吗?”

“不用,”她飞快地套上白大褂,“别让其他人久等了。”

“你说的是谁?”

“别装了雪莉,那个每周来找你的男人。”她走到我面前,用尖利的指甲戳我的肩,“我可提醒过你了,金恩不是那么大度的人。”

“我也说过了,我跟他毫无关系。”我拿开她的手,“我跟金恩提过他,他也不会因为这种事跟我闹脾气——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但是你真的不应该总是这样想。”

“没错,我巴不得他现在就滚出这个公司,跟那个外国女人一起,”她理了理短发,语气平淡,“但你是我的朋友。”

我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在这个早晨消磨殆尽,向她挥手示意停止。越川香缇低下头补妆,我不知道是什么刺激了她敏感的神经,叹了口气推门而去。

我从来不会主动在她面前提及那件事,她当然也不会。三年前我毕业后来到公司,正好见证了整件事的发展。越川喜欢的男同事爱慕着克丽丝,我们都叫他卡尔瓦多斯,我不清楚最初的原因。然而当时克丽丝和金恩打得火热,卡尔瓦多斯在一次检测中出了差错,从此再也没来过公司。

这是一个人尽皆知的秘密。作为一个旁观者我从来不觉得克丽丝和金恩有什么过错,但是人们总是要为自己的失败找一个理由,骄傲如越川也同样需要。作为朋友,我自然不能去揭她的伤疤,但痛苦的回忆总是如影随形。况且,我也并不是完全不介意金恩的过去。

Life goes on.

我在心里默念这句话,轻轻关上了门。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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